第四間客棧（9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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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間客棧（9）
萬俟真眼明手快地攔住了妖嬈女子的動作，“瑤姐姐你瘋了嗎？你要拿整個巫族的未來陪葬嗎？”
妖嬈女子語重心長道，“阿真，你還小，你難道忘了三年前的事？外族人哪裏可以輕信。”
萬俟真卻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開，“談筠大人真的是命定之人！”
瑤姐姐的蠱術要比她厲害，若是真讓她得了逞，只怕巫族剛剛到手的希望就要煙消雲散了。
絕對不能讓她再刺激談筠大人！
萬俟真語速極快地把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，就連大巫之死都沒放過。
“若是瑤姐姐不信，可以去聖殿看看，是不是男人們都在，隨便一個人都是和我一樣的說辭。”
“大巫死前都承認了談筠大人就是命定之人，小鈴和聖女也給出巫族的承諾了！”
“就是時間倉促，還沒來得及通知大家這個好消息。”
“哪知道這麽巧，你今天竟然來聖殿，還撞上談筠大人。”
“你要是給那男人下了什麽蠱，快給解了，不然巫族好不容易得來的希望就要沒了！”
萬俟真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偽，妖嬈女子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骨笛。
她微微沈默了一下，“沒法解。”
妖嬈女子叫做仡徠瑤。
其實，她今天是來找聖女的，聖女與她，是同胞姐妹，當年一同競爭聖女之位，比起聖女，她的蠱術更為詭譎，性格也相對浮躁，所以最終還是性情溫和穩重的聖女勝出，而她，則在落敗後去了巫族邊界，監守著邊界處瘴氣的情況。
有許多人以為，因此一事，她們姐妹二人會心生嫌隙，她跑去邊界更像一個佐證。
但其實，在她們心中，彼此都是無可替代的姐妹，因同胞雙生，她們甚至能感同身受，心有靈犀，茫茫人世，無人可替。
只是一人去做了聖女，另一人就守著巫族邊界，只要能為巫族獻上一份力，以什麽形式又何妨。
可就在三年前，仡徠瑤突感一陣心絞痛，而看守的瘴氣邊界竟毫無征兆地向巫族腹心地蔓延。
她飛奔回巫族內報信，聽到的卻是聖女被外族人迷惑，導致聖蠱被盜，肆虐而來的瘴氣無差別地攻擊著所有巫族人，族人大片大片的死，就連她自己也深中瘴毒，臥病難起。
就這樣過了幾天，聖女投身萬蠱窟的消息傳來，而後又是大巫的新預言傳來，瘴氣才慢慢散了，巫族才艱難地重煥生機。
她親愛的雙生姐妹避不見客，她敬重的大巫一夕之間失去了眼睛，當時的仡徠瑤不知事情所起，但心中怨恨卻隨之瘋漲。
可深中瘴毒的她，卻是命不久矣。
最後，仡徠瑤將自己做成了一個藥人，無數毒蠱往身上疊，才堪堪平衡了瘴氣的毒。只是渾身劇毒，時不時就是疼痛不已。
可因此她也活了下來。
巫族平靜後，仡徠瑤還是回到了瘴氣邊界，正因為在這兒守了那麽久，她才知道，這瘴氣還是在慢慢縮進，甚至時不時會透過聖蠱的庇護，溜進來一絲兩縷。
疼著疼著，她都不知道，是自己身上無數劇毒的疼痛，還是聖女傳遞而來的疼痛。
從那一天起，她在萬般痛楚中，練了一只新蠱。
仡徠瑤將這只蠱起名“情蠱”，聽著像是什麽甜蜜呢喃的東西，但作為做出它的人，仡徠瑤清楚得不得了，這是極其陰毒的蠱。
此蠱，會迷幻人的意識，奪走人的神魄，讓一個活生生的人，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傀儡，聽候主人差遣，就算讓蠱奴引戮自盡，蠱奴也會言聽計從。
絲毫沒有人性。而且無解，只會慢慢蠶食蠱奴的生機。
可這，正適合她。
她的孿生姐妹做了聖女，成了庇護巫族的盾，那她就要做最厲害的蠱師，成為守衛巫族的矛。
她的仁善對著族人就夠了，其餘外族人都是心懷不軌的敵人！對待敵人，何須心慈手軟。
昨日半夜，仡徠瑤見邊界瘴氣有異，似乎在慢慢消退，她欣喜地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族人，才匆匆從邊界處趕回。
可一回來，村子裏卻空無一人。
當年的慘狀歷歷在目，她忙不疊地往聖殿跑，心裏甚至預想了最壞的情況。
而在聖殿門口，她看到了這兩個可疑的外族人。
其中女子瞧著柔弱，想來沒什麽大威脅，但那男子，一看就知，若為敵人，肯定棘手。
既然長得好看，還厲害，那就試試她的新蠱，做他們苗族的一把刀！
所以她想也沒想，就讓情蠱偷襲了男子。
可如今，阿真說什麽？
這竟然真的是能帶著巫族走出詛咒的命定之人？
她相信，阿真不會在這種事上騙她，而村中空無一人，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去聖殿參加大巫的葬禮了。
若是因她魯莽行事，造成命定之人不喜，害得巫族人無法擺脫詛咒，那她真是萬死不能填其罪。
可這蠱……
“當真無解。”仡徠瑤苦笑搖頭，“我做出來的時候，就沒想過解法。”
她見談筠神色兇戾，沈默片刻，就跪了下來。
“瑤姐姐！”萬俟真驚呼出聲，想扶仡徠瑤起來。
可她卻搖了搖頭，對著談筠認真地說道，“命定之人，是我有眼不識泰山，作為賠罪，要殺要剮，悉聽尊便。”
為了巫族，這命，舍了便舍了。
而談筠卻是面若冰霜，“殺了你，司明鈺能好起來嗎？”
若是沒記錯，剛剛這女子還說了此蠱無解。
但談筠總歸報了一絲希望，或許作為蠱主的仡徠瑤死了，司明鈺就能恢覆正常呢？
可回答她的卻是長久的沈默。
談筠剛剛升起的希望就這樣沒落了下去，這會，她可總算能夠體會巫族之前的得而失之的感覺了。
她眼光越發沈暗了下去。
萬俟真暗道不好，趕忙找補，“談筠大人，您別灰心，我去問問聖女，或許她有辦法的！”
談筠沈著一雙眼眸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仡徠瑤還跪在地上，一臉視死如歸。
可對於談筠而言，別說是她以死賠罪了，就算整個巫族陪葬又如何？他們所有人加起來，都沒有司明鈺一個人在她心目中來得重要。
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空洞、無知無覺的司明鈺，談筠甚至覺得生活都失去了光彩。
萬俟真咬了咬牙，飛奔而去。
快點，再快點，命定之人的臉色不對，若是真救不活她的男人，怕是真要整個巫族陪葬。
“聖女！小鈴！大事不好了！”
萬俟真還沒到萬蠱窟就喊了起來，可她剛一露面，就被一個年長的巫族婦人敲了一下腦袋，“現在該叫大巫了，別小鈴小鈴的叫。”
周圍的人也是包容地笑看著她，萬俟望甚至悄悄比了個鬼臉，姐姐這麽大還被阿嬤教育，羞羞！
萬俟真卻顧不上大家的其樂融融，她喘著粗氣，“不好了！大事不好了！”
剛剛那個阿嬤微微皺起眉，“什麽不好了，別烏鴉嘴，巫族這百年來就沒有比今天更好的時候。”
命定之人的到來，將揮散籠罩巫族的濃霧，為巫族開拓新的未來。
萬俟真此時也顧不上尊老愛幼了，她徑直跑到小鈴和聖女面前，“瑤姐姐給談筠大人的男人下了蠱，說是解不了，談筠大人現在都快氣瘋了！”
此話一出，全場震驚。
仡徠遠皺起眉，“阿真這可開不得玩笑，阿瑤怎麽會幹這種事。”
作為仡徠瑤和聖女的堂叔，他自然相信侄女對巫族的忠誠，就算其他人會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，但深愛著巫族的仡徠瑤絕對不會。
她孤苦伶仃地守著巫族邊界，這等功績怎可用玩笑之言磨滅。
萬俟真急得眼淚直打轉，“遠叔，我不會拿巫族的事開玩笑！詳細的等會再說，聖女，大巫，你們快幫忙治治那個男人吧！”
“我怕那男人要是不好，談筠大人真的會拿整個巫族陪葬的！”
拿整個巫族陪葬？！
短短時間怎麽會發生這種糟糕的事。
別說命定之人要做什麽了，如果她想，只要關閉通道的大門，即便什麽都不做，巫族就會活生生困死在這裏！
小鈴稚嫩的聲音響起，“我跟你去看看。”
就算作為新任大巫，她聲中還是有些緊張掩埋不住。
“等等。”聖女叫停了小鈴將要邁出的步伐，“讓命定之人把那男人帶到這裏來，有萬蠱窟在，會有解決辦法的。”
萬俟真機械般地點了點頭，就憑著本能往外跑。
要快點把這消息告訴談筠大人，她男人還有救，巫族會拼盡全族之力救她男人的，別讓好不容易有了光明的他們重新回到黑暗之中。
隨著萬俟真的跑出，好多人跟著跑了出去。
仡徠遠跟緊跟而去，他要去問問，阿瑤到底為什麽要做出這種損害巫族的事來。
大家跑出來一看，仡徠瑤還跪在地上，談筠則抱著司明鈺，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，一聲不發。
萬俟真趕忙跑上前，“談筠大人，聖女讓我們把他帶回去，萬蠱窟是巫族蠱術的起源地，一定有辦法的。”
談筠擡起頭來，“真的有辦法？”
萬俟真重重點頭，“一定有辦法的！聖女和大巫都是巫族最厲害的人，一定有辦法的！”
談筠這才回覆了些許神采，“那我們快去。”
說著，她便顫抖地扶起暈厥的司明鈺。
旁邊的人想搭把手，卻被她狠狠甩開，巫族人她現在一個都不相信，絕對不能讓司明鈺的情況更糟了。
就這樣，她扶著司明鈺，艱難地往萬蠱窟走去。
其他巫族人都默默跟在她身後，面面相覷，他們算是明白萬俟真的話是什麽意思了，若這男人真治不好，難保命定之人真的拿巫族陪葬。
這麽一想，他們更是緊緊跟著談筠，心中默默祈禱，聖女和大巫能治好這個男人。
而聖殿外，仡徠遠卻沒跟上其他人的步伐。
他走到仡徠瑤身邊，恨鐵不成鋼，“阿瑤，你怎麽做出這等糊塗事來！”
仡徠瑤卻是苦笑，當年聖女選拔時，前聖女對她的評價當真沒錯，做事浮躁，難堪大任，若是這次因此害了巫族的未來，可怎麽辦啊……
她艷麗的臉上籠罩著濃濃的頹喪。
至於談筠，她正抱著司明鈺，面對的聖女和小鈴，“怎麽樣？這蠱能解嗎？”
小鈴年級小，即便再克制，臉上還是會有些許透露，見她神情嚴肅，談筠就知道，這個新任大巫沒用，她看向還在萬蠱窟中的聖女身上，寄托著最後的希望。
現在那些令她惡心的蛇蟲鼠蟻她都不在乎了，只要能救司明鈺，這些算什麽，再惡能惡過人心去？
如她生父，如她庶母，如她妹妹，還有如方才那巫族女子。
其實，談筠最近想起那些受蹉跎、痛苦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了，可今天，那些蒙了灰的回憶仿佛被誰拂去了塵埃，重新刺痛起她的心來。
她雖然是個死人了，但她希望司明鈺能活得好好的。
而面對她眼中的期盼，萬蠱窟中的聖女平靜的張開了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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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俟真眼明手快地攔住了妖嬈女子的動作，“瑤姐姐你瘋了嗎？你要拿整個巫族的未來陪葬嗎？”
妖嬈女子語重心長道，“阿真，你還小，你難道忘了三年前的事？外族人哪裏可以輕信。”
萬俟真卻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開，“談筠大人真的是命定之人！”
瑤姐姐的蠱術要比她厲害，若是真讓她得了逞，只怕巫族剛剛到手的希望就要煙消雲散了。
絕對不能讓她再刺激談筠大人！
萬俟真語速極快地把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，就連大巫之死都沒放過。
“若是瑤姐姐不信，可以去聖殿看看，是不是男人們都在，隨便一個人都是和我一樣的說辭。”
“大巫死前都承認了談筠大人就是命定之人，小鈴和聖女也給出巫族的承諾了！”
“就是時間倉促，還沒來得及通知大家這個好消息。”
“哪知道這麽巧，你今天竟然來聖殿，還撞上談筠大人。”
“你要是給那男人下了什麽蠱，快給解了，不然巫族好不容易得來的希望就要沒了！”
萬俟真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偽，妖嬈女子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骨笛。
她微微沈默了一下，“沒法解。”
妖嬈女子叫做仡徠瑤。
其實，她今天是來找聖女的，聖女與她，是同胞姐妹，當年一同競爭聖女之位，比起聖女，她的蠱術更為詭譎，性格也相對浮躁，所以最終還是性情溫和穩重的聖女勝出，而她，則在落敗後去了巫族邊界，監守著邊界處瘴氣的情況。
有許多人以為，因此一事，她們姐妹二人會心生嫌隙，她跑去邊界更像一個佐證。
但其實，在她們心中，彼此都是無可替代的姐妹，因同胞雙生，她們甚至能感同身受，心有靈犀，茫茫人世，無人可替。
只是一人去做了聖女，另一人就守著巫族邊界，只要能為巫族獻上一份力，以什麽形式又何妨。
可就在三年前，仡徠瑤突感一陣心絞痛，而看守的瘴氣邊界竟毫無征兆地向巫族腹心地蔓延。
她飛奔回巫族內報信，聽到的卻是聖女被外族人迷惑，導致聖蠱被盜，肆虐而來的瘴氣無差別地攻擊著所有巫族人，族人大片大片的死，就連她自己也深中瘴毒，臥病難起。
就這樣過了幾天，聖女投身萬蠱窟的消息傳來，而後又是大巫的新預言傳來，瘴氣才慢慢散了，巫族才艱難地重煥生機。
她親愛的雙生姐妹避不見客，她敬重的大巫一夕之間失去了眼睛，當時的仡徠瑤不知事情所起，但心中怨恨卻隨之瘋漲。
可深中瘴毒的她，卻是命不久矣。
最後，仡徠瑤將自己做成了一個藥人，無數毒蠱往身上疊，才堪堪平衡了瘴氣的毒。只是渾身劇毒，時不時就是疼痛不已。
可因此她也活了下來。
巫族平靜後，仡徠瑤還是回到了瘴氣邊界，正因為在這兒守了那麽久，她才知道，這瘴氣還是在慢慢縮進，甚至時不時會透過聖蠱的庇護，溜進來一絲兩縷。
疼著疼著，她都不知道，是自己身上無數劇毒的疼痛，還是聖女傳遞而來的疼痛。
從那一天起，她在萬般痛楚中，練了一只新蠱。
仡徠瑤將這只蠱起名“情蠱”，聽著像是什麽甜蜜呢喃的東西，但作為做出它的人，仡徠瑤清楚得不得了，這是極其陰毒的蠱。
此蠱，會迷幻人的意識，奪走人的神魄，讓一個活生生的人，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傀儡，聽候主人差遣，就算讓蠱奴引戮自盡，蠱奴也會言聽計從。
絲毫沒有人性。而且無解，只會慢慢蠶食蠱奴的生機。
可這，正適合她。
她的孿生姐妹做了聖女，成了庇護巫族的盾，那她就要做最厲害的蠱師，成為守衛巫族的矛。
她的仁善對著族人就夠了，其餘外族人都是心懷不軌的敵人！對待敵人，何須心慈手軟。
昨日半夜，仡徠瑤見邊界瘴氣有異，似乎在慢慢消退，她欣喜地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族人，才匆匆從邊界處趕回。
可一回來，村子裏卻空無一人。
當年的慘狀歷歷在目，她忙不疊地往聖殿跑，心裏甚至預想了最壞的情況。
而在聖殿門口，她看到了這兩個可疑的外族人。
其中女子瞧著柔弱，想來沒什麽大威脅，但那男子，一看就知，若為敵人，肯定棘手。
既然長得好看，還厲害，那就試試她的新蠱，做他們苗族的一把刀！
所以她想也沒想，就讓情蠱偷襲了男子。
可如今，阿真說什麽？
這竟然真的是能帶著巫族走出詛咒的命定之人？
她相信，阿真不會在這種事上騙她，而村中空無一人，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去聖殿參加大巫的葬禮了。
若是因她魯莽行事，造成命定之人不喜，害得巫族人無法擺脫詛咒，那她真是萬死不能填其罪。
可這蠱……
“當真無解。”仡徠瑤苦笑搖頭，“我做出來的時候，就沒想過解法。”
她見談筠神色兇戾，沈默片刻，就跪了下來。
“瑤姐姐！”萬俟真驚呼出聲，想扶仡徠瑤起來。
可她卻搖了搖頭，對著談筠認真地說道，“命定之人，是我有眼不識泰山，作為賠罪，要殺要剮，悉聽尊便。”
為了巫族，這命，舍了便舍了。
而談筠卻是面若冰霜，“殺了你，司明鈺能好起來嗎？”
若是沒記錯，剛剛這女子還說了此蠱無解。
但談筠總歸報了一絲希望，或許作為蠱主的仡徠瑤死了，司明鈺就能恢覆正常呢？
可回答她的卻是長久的沈默。
談筠剛剛升起的希望就這樣沒落了下去，這會，她可總算能夠體會巫族之前的得而失之的感覺了。
她眼光越發沈暗了下去。
萬俟真暗道不好，趕忙找補，“談筠大人，您別灰心，我去問問聖女，或許她有辦法的！”
談筠沈著一雙眼眸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仡徠瑤還跪在地上，一臉視死如歸。
可對於談筠而言，別說是她以死賠罪了，就算整個巫族陪葬又如何？他們所有人加起來，都沒有司明鈺一個人在她心目中來得重要。
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空洞、無知無覺的司明鈺，談筠甚至覺得生活都失去了光彩。
萬俟真咬了咬牙，飛奔而去。
快點，再快點，命定之人的臉色不對，若是真救不活她的男人，怕是真要整個巫族陪葬。
“聖女！小鈴！大事不好了！”
萬俟真還沒到萬蠱窟就喊了起來，可她剛一露面，就被一個年長的巫族婦人敲了一下腦袋，“現在該叫大巫了，別小鈴小鈴的叫。”
周圍的人也是包容地笑看著她，萬俟望甚至悄悄比了個鬼臉，姐姐這麽大還被阿嬤教育，羞羞！
萬俟真卻顧不上大家的其樂融融，她喘著粗氣，“不好了！大事不好了！”
剛剛那個阿嬤微微皺起眉，“什麽不好了，別烏鴉嘴，巫族這百年來就沒有比今天更好的時候。”
命定之人的到來，將揮散籠罩巫族的濃霧，為巫族開拓新的未來。
萬俟真此時也顧不上尊老愛幼了，她徑直跑到小鈴和聖女面前，“瑤姐姐給談筠大人的男人下了蠱，說是解不了，談筠大人現在都快氣瘋了！”
此話一出，全場震驚。
仡徠遠皺起眉，“阿真這可開不得玩笑，阿瑤怎麽會幹這種事。”
作為仡徠瑤和聖女的堂叔，他自然相信侄女對巫族的忠誠，就算其他人會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，但深愛著巫族的仡徠瑤絕對不會。
她孤苦伶仃地守著巫族邊界，這等功績怎可用玩笑之言磨滅。
萬俟真急得眼淚直打轉，“遠叔，我不會拿巫族的事開玩笑！詳細的等會再說，聖女，大巫，你們快幫忙治治那個男人吧！”
“我怕那男人要是不好，談筠大人真的會拿整個巫族陪葬的！”
拿整個巫族陪葬？！
短短時間怎麽會發生這種糟糕的事。
別說命定之人要做什麽了，如果她想，只要關閉通道的大門，即便什麽都不做，巫族就會活生生困死在這裏！
小鈴稚嫩的聲音響起，“我跟你去看看。”
就算作為新任大巫，她聲中還是有些緊張掩埋不住。
“等等。”聖女叫停了小鈴將要邁出的步伐，“讓命定之人把那男人帶到這裏來，有萬蠱窟在，會有解決辦法的。”
萬俟真機械般地點了點頭，就憑著本能往外跑。
要快點把這消息告訴談筠大人，她男人還有救，巫族會拼盡全族之力救她男人的，別讓好不容易有了光明的他們重新回到黑暗之中。
隨著萬俟真的跑出，好多人跟著跑了出去。
仡徠遠跟緊跟而去，他要去問問，阿瑤到底為什麽要做出這種損害巫族的事來。
大家跑出來一看，仡徠瑤還跪在地上，談筠則抱著司明鈺，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，一聲不發。
萬俟真趕忙跑上前，“談筠大人，聖女讓我們把他帶回去，萬蠱窟是巫族蠱術的起源地，一定有辦法的。”
談筠擡起頭來，“真的有辦法？”
萬俟真重重點頭，“一定有辦法的！聖女和大巫都是巫族最厲害的人，一定有辦法的！”
談筠這才回覆了些許神采，“那我們快去。”
說著，她便顫抖地扶起暈厥的司明鈺。
旁邊的人想搭把手，卻被她狠狠甩開，巫族人她現在一個都不相信，絕對不能讓司明鈺的情況更糟了。
就這樣，她扶著司明鈺，艱難地往萬蠱窟走去。
其他巫族人都默默跟在她身後，面面相覷，他們算是明白萬俟真的話是什麽意思了，若這男人真治不好，難保命定之人真的拿巫族陪葬。
這麽一想，他們更是緊緊跟著談筠，心中默默祈禱，聖女和大巫能治好這個男人。
而聖殿外，仡徠遠卻沒跟上其他人的步伐。
他走到仡徠瑤身邊，恨鐵不成鋼，“阿瑤，你怎麽做出這等糊塗事來！”
仡徠瑤卻是苦笑，當年聖女選拔時，前聖女對她的評價當真沒錯，做事浮躁，難堪大任，若是這次因此害了巫族的未來，可怎麽辦啊……
她艷麗的臉上籠罩著濃濃的頹喪。
至於談筠，她正抱著司明鈺，面對的聖女和小鈴，“怎麽樣？這蠱能解嗎？”
小鈴年級小，即便再克制，臉上還是會有些許透露，見她神情嚴肅，談筠就知道，這個新任大巫沒用，她看向還在萬蠱窟中的聖女身上，寄托著最後的希望。
現在那些令她惡心的蛇蟲鼠蟻她都不在乎了，只要能救司明鈺，這些算什麽，再惡能惡過人心去？
如她生父，如她庶母，如她妹妹，還有如方才那巫族女子。
其實，談筠最近想起那些受蹉跎、痛苦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了，可今天，那些蒙了灰的回憶仿佛被誰拂去了塵埃，重新刺痛起她的心來。
她雖然是個死人了，但她希望司明鈺能活得好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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